城,只要他们不说,没有人猜得出,其实他们是——人体模特,一个以艺术的名义工作的特殊群体。
赵琼是一位女人体模特,她不但像陈丕庚一样对外人守住秘密,连丈夫都不想让他知道。她终日活在紧张和恐惧中,怕这个“并不光彩“的职业会她的家庭……
在成为人体模特之前,李光元当了75年农民。更多的教授来找他,跟他说这是艺术,是奉献,是职业,还给他讲女画家潘玉良对镜自画的传奇故事……最后,李光元答应先尝试一下半裸,结果第一节课就紧张得穿反了裤子……
所以,2007年9月7日上午,闲来无事的李老汉又一次将这个小展露于明媚的阳光之下。在这本被翻卷了边的画册里,他被描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,或坐或站,都没有穿衣服。
但与李光元难得的不同,在大多数人眼里,“人体模特”却常常成了一个忌讳的字眼,即使是正在从事着这一职业的人,他们忌讳谈论他们的职业、身世和未来。他们谨慎地生活和工作,辗转在艺术和的夹缝中。
9月10日上午,出现在广州美院油画系第三工作室的李光元特意带了一根红木拐杖,在接下来的4节素描课里,87岁的他必须如石像般站立3个小时,给一帮20岁出头的姑娘小伙儿做模特。
虽然地处广州东南郊的大学城人影稀疏,正式上课前,授课老师陈海还是认真地把拉严的窗帘检查一遍。日光灯下,李光元已经站到画室中央那两个用粉笔圈定的脚印上,开始解纽宽衣——这份从容来之不易。9年前刚体模特时,李老汉每次服总是紧闭着双眼,涨红了脸。
不多时,一个精瘦的男人体就在人们面前完全袒露开来。佝偻的背、痕迹分明的肋骨以及刀刻般的皱纹,都让他显得像一尊做工精细的雕像。
李光元理了理被弄乱的胡须和头发,双手拄拐,大方地站着。他的胡须因长期吸烟而被熏黄,齐肩的长发也用一条褪色的女式头巾扎成一个髻,脸庞瘦削,鼻子高挺,活像一个。
画室里安静得只听见画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。十多张年轻人的脸在画架边上探出探进,一丝一毫地打量着李光元赤裸的身体。李老汉目不斜视,只是偶尔用手挠挠被头发或粉尘弄痒了的地方。跟他合作过的师生对他都这样评价:力强,肢体动作到位,而且很敬业。
但他毕竟还是老了,每40分钟一次的休息,他都要披上一件白大褂坐在地上,小腿酸了就揉,困了就喝口咖啡或抽根烟。老师陈海不时过来询问他是否支持得住,李光元的回答很简单:“还行。”
4节课,3次休息,一个上午就这样结束了,下课铃一响,迫不及待的学生来不及现场就奔向了食堂。空荡荡的教室里,李光元慢悠悠地穿上衣服,来到画架丛中,十多个跃然纸上的“自己”包围了他。李光元逐一地看着,似懂非懂地眯眼点头,看看哪个画瘦了,哪个又画胖了……
在成为人体模特之前,李光元当了75年农民。在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毛庄乡小李村,他种植高粱小麦,生了8个子女。子女们又为他带来7个孙子,8个孙女。
然而,人丁兴旺反而成为负担,到了1994年,李光元一家全年收入也只有可怜的1000多元,同年秋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一次鼠药中毒,更把这个家庭拖入债务的深渊。为了减轻负疚感,1995年春节过后,李光元不顾反对独自离家打工。他一靠乞讨南下,但在广东中山小榄被招工骗子骗走仅有的300元后,李光元就陷入了。
几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天早上,一个背着画架的美院学生在公园叫住了正在捡垃圾的李光元,说请他做一回模特,李光元问什么是“模特”。女孩说:“您坐着别动就行。”
但只过了不到10分钟,李光元突然转身就跑,女孩追上去问怎么回事。李光元吞吐着说,以前没机的时候,村里老人也这样找画匠画过,还挺贵的,他没这个钱。女孩笑了,塞给他20元,说这是报酬。
后来,女孩还塞给李光元一张纸条,说他相貌独特,可以凭此到广州美院当个专职模特——就是刚才那个坐着不动就可以赚钱的美差。
李光元当然去了,上岗后还住进了校园。由于轮廓线条好,画他的人越来越多。一天,一位姓张的教授把他拉到一边,他可以尝试做“人体模特”,那样一个月可以有1000多块钱——相当于他们农村家里一年的收入。李光元喜出望外,但聊了半天后才知道原来要光着身子的,他憋红了脸,走了。
后来,更多的教授来找他,跟他说这是艺术,是奉献,是职业,还给他讲女画家潘玉良对镜自画的传奇故事……最后,李光元答应先尝试一下半裸,结果第一节课就紧张得穿反了裤子。直到3年后,他才最终扯下了最后一块,这是他平生最出格的事情,但由此得到的回报就是可以寄钱回家还债了。
与此同时,李光元颇有风骨的外形流传开来,找他画画的人更多了,、也来了。李光元地向展露着他的模特生活,还学着当年教授的口吻说:“人体模特是艺术,是奉献……”
乡亲们在村子里看到了久违的李光元,才知道他成名人了,还是艺术工作者,一下子觉得他崇高起来,包括当初他是“老”的几个乡亲。
2003年春节,李光元攒了一万块钱拿回家,村民们挤满了他的院子要听城里的事。最后,7个被迷住的年轻人决意要跟他一起回去当模特,此后,更多的人随之南下。到现在止,李光元已经从村里先后带出过20多个人体模特。
但毕竟不是从骨子里接受这个东西,后来大部分人都转了行,宁愿干个保安、保姆或清洁工之类的,最起码,这些工作说起来正儿八经一些,靠谱。虽然,李光元不这么认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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